第92节
“站住!”郭圣通叫住他,“况儿,去将邓将军一行的行李都叫阿郑收好,不能漏一分出去,把他们身上的荷包也都收了……”
“你!”邓禹气极了。
“我?我怎样?”郭圣通道,“邓仲华我告诉你,别想一个人溜走,你若是敢溜走。马匹,银财都在我这里,你除非步行,否则,休想走!”
“你!”邓禹气的脸都红了,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认了,“明日还是去找城池,先为你买些药,再添些对身子好的食物。白昼时,我们将马车里头被褥全部铺给你,我同郭况分坐两侧。车速……慢一些也无妨,只是走的时辰要比今日再长一点。”
“好,全听你的,”郭圣通点头道,“另有一事:吴汉将军不知是走哪条路,若是错过了,就难办了。”
“这事交予我!”郭况立刻说,“我会去办妥,只要吴汉将军的人去城池补充食物,我就能保证不错失消息……姓邓的,你别这样看我,我是看你真的是和我们在一条船上才当着你面讲的。你别看了,再看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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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门峡小镇集市。
“将军,这是这里唯一一个稍繁华些的集市了,我问过,这集市上一共就两个药铺。”一个军士贴耳细禀。
“带路!”吴汉道。
那军士往前走了没几步,便听一阵喧哗--
“你们的铺子医死了我男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不过就是个风寒,怎么就给医死了?”一妇人蓬头赤足,伏在男尸上哭泣不止。
周围人指指戳戳说的都是那药铺郎中的医术如何不行。吴汉皱了皱眉,只身走了进去。刚要开口,便见一中年汉子赶人:“走走走!今日不做生意!走走……哎哟!大爷,几位大爷,您,您先把刀收起来,有话好好说。”
“这里可有紫草、玄参卖的?”吴汉不收刀,只上前一步问。
“什么?紫草?玄参?”那汉子愣住了,“没有。没有。”
吴汉不信,直接走过去,翻箱倒柜找他贴着标签的药柜,好不容易寻到紫草的药柜,抽开一看,里头唯有点碎叶子了:“你这是药铺?怎么比蟑螂爬过的还干净?”
“那东西是解毒用的,寻常人家哪里买啊?大爷,您把刀收起来,收起来……小人我胆儿小,心头怵的慌,我这里真没有紫草和玄参。对了……我有甘草!有甘草!您要甘草吗?我免费给您,全给您……”那汉子吓得两股战战,不断摆手道。
“走!”吴汉收起刀来,对那军士使了个眼色,两人便离开了这里,去了下一个药铺。
说实话,在那汉子说出寻常人家是不买紫草和玄参的时候,吴汉心头已然有了个猜测。如今果然如此。第二个药铺子里头是个耳背的大爷,他医术如何吴汉是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把这大爷抓回去给陛下问脉,只怕还未近身,这老大爷便要被陛下的亲卫给砍了。
吴汉等人并未找到解毒的草药,只能补充了一些干粮,便回到了道观中。
“将军,”陈大夫愁眉不展道,“陛下的毒性已然开始蔓延,眼瞅着是拖不得了。得尽快走。马上走!”
吴汉点了点头,他走进道观,将食物分了一些给韩歆:“这是我的信物,你立刻回军营,将其交给任光任伯卿。就说,让他暂代我全权处置军营之事。事后我一人会向陛下求罪。”
“吴将军您为何不亲自……”韩歆还有话说。
“快走!晚一刻,只怕我袍泽兄弟便有一刻之危!”吴汉何尝不想回去?可是在三门峡并未买到任何能延缓刘秀身上之毒的药材。
一头是君王,一头是袍泽兄弟。他要如何才能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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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揭晓郭圣通如何选择。毕竟有身孕了么……
没有好键盘的日子真难熬,本来想今晚就写到那里的,可是实在~~~~(gt;_lt;)~~~~
郭家圣通[宫斗系统] 第66章
“阿姐,我收到消息,十日前,吴将军一行出现在利州药铺,买了紫草一斤。”郭况贴在郭圣通耳边说道。
“买那么多紫草作甚?”郭圣通一愣。
“紫草是解毒用的,”郭况悄声道,“阿姐,那刘秀只怕是中毒了。”
“娘娘,”邓禹道,“娘娘,方便否?药已煎好了。”
“方便。”郭圣通忙道。
郭况下了马车,接过了药碗,便又走了进去。
“利州。”郭圣通正在沉思。
“利州乃不毛之地,”郭况道,“唯一有点意思的,便是它有条从汉水分出来的江水,名为嘉陵。”
郭圣通笑而不语:那利州后世又称为广元,乃这千年间唯一的女帝武则天的故土。而那嘉陵江,据说,当年的武曌曾为少女时,便在那里浣洗过衣裳……
“阿姐,你笑什么?”郭况疑惑地问道。
“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毒,竟要一斤紫草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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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斤紫草!”陈大夫欲哭无泪,这药材一般都是按钱算,最多,最多,按两称也足够顶天了。
“不对吗?”吴汉问,“那药铺无玄参卖,我就干脆多买了点紫草。说起来,这紫草才一斤而已,又不重,怎么看着就那么多呢?”
“一斤紫草,将军可否知道我十万大军,即使人人都需要用这紫草入药。多少便足矣?”陈大夫提问。
吴汉掰着指头一算:“少说也得来个一千多斤吧。”
他刚说完,便见几个军士捂嘴闷笑。
“你们笑什么?我哪里说的不对?”他立刻道。
“将军,您哪里说对了啊!”便有军士大笑道,“将军,谁家买药一次买一斤的啊?”
吴汉这才发觉自己可能是错了,他强梗着脖子道:“怎么了?我家就一次买一斤!哦,不,我小时候病了,我阿母一次给我买了五斤药煎了喝,然后第二天我就好了……”
“哈哈哈!”此言一出,不止是那些军士,就连刘秀的亲卫也捂着肚子笑了。
吴汉闹了个面红耳赤,他终于道:“笑什么?我没生过病没喝过药不行啊!”
“行自然是行的,可是将军,那一斤的紫草,用不完的您都背着?”陈大夫道。
“用不完?”吴汉一愣,继而道,“哦,用不完的都给我的赤红吃。解毒的药它多吃点对身体好。”
“将军,您的马也真是可怜。哈哈哈!”军士们立刻又笑倒一片了。
“还不快走!”吴汉恼羞成怒,“快走,我打听了,略阳郡的龟城里头就有个岐黄高手。都不许笑了,快走!”
吴汉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等到了略阳郡的龟城,见着了那传说中的杜大夫,陛下应该就有救了。如此一来,说不定他吴汉能早早地回成都城军营中去,杀那公孙小儿一个措手不及!所以略阳郡龟城需早些到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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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阳郡,龟城。
郭圣通坐在马车之中,看着手中地形图:“等过了略阳,便是利州,然后是旌阳城,绵阳城,最后--”
她手指重重点在那一大点上:“便是这成都城!”
“如今,刘秀一行十日前已过了利州,那么,按照脚程算,若不是在这略阳郡中的某个城池,便是已到陈仓了。不过,既然在利州城中购置紫草,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少药,军中军医能解毒的或许有,但绝对不精。所以,这医也缺少,而龟城,却是略阳郡中最繁华的城池……”
“阿,兄长!兄长!”
“况儿?”郭圣通慢慢出了车厢,便见郭况跑了过来,“阿,兄长,我们需进龟城去!”
他跑的极快手中亦无拿任何物什,郭圣通看了看他身后的邓禹和邓成便是明了:“阿弟,他在城里?”
郭况一愣,旋即道:“我还未说,你怎么就知道了?”
郭圣通闻言便笑了:果然如此么。
“这马车需处理了。”郭圣通道,“这马牵进城区,车须得藏好,回雒阳城还得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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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郑将车托付给了城外的农户,几人方牵了马,在快要关城门之时,方进了城去。
这城中,最好的医馆名曰济世,而刘秀一行,便是住在离济世医馆最近的略阳客栈中。
几人牵马缓步而行。时值二月,天还未暖和起来,这城里头地面白雪被践踏成了污浊的颜色,郭圣通几人慢慢走过去,罗履均已浸透,街上偶有几个行人,赤足在这地上走着,脚肿红不堪,看向他们时,眼中都带着羡慕和卑微之态。
毕竟,在这龟城中,能穿得起罗履,且还如此糟蹋罗履的人,实在不多。
走了几步,邓禹自己脚都失去了知觉,他看向郭圣通,见她神色自若,可所行之处,也同样是一脚下去便漾开水花。他想了想,便自身上撕下衣衫半幅,又分做两半:“二弟且将此缠于足上。”
罗履并不耐水,可木屐更不适合,如此一想,只能用衣衫多缠一层了。
郭圣通知道自己如今不比以往,便不再逞强,且用他的衣衫缠在了罗履之上,郭况见状忙从身上撕下一块更大的,蹲□,为郭圣通缠好。
如此一番折腾,方才到了那略阳客栈。
至了客栈,进了客房,郭况早命小二将那热汤送上,几人便纷纷去各自梳洗。
邓禹还未出房间,便有人敲开了他的门:“是仲华兄否?”
邓禹心头一跳,抓起几上佩剑,‘噌’地一声,拔出了剑来,他慢慢走到门边:“某正是邓禹邓仲华,阁下何人焉?”
“我乃吴汉,吴子颜。”吴汉兴奋地道,“方才我的军士告诉我,有人牵马来住店。而且,来人还是穿的罗履和大氂。我去看了下头登记簿,便看到了你的名字。”
这是邓禹几人早已商量妥当的,用邓禹的真名住店,若吴汉有心,或可找来。
“你说你是子颜,有何证明?”邓禹问道。
“一年之前,仲华兄遗计于我,教我如何避嫌。”吴汉说了一半,却反问道,“仲华兄当年在信中所写,你可还记得?”
“记得,”这是在对信息了,“当年,我让你好南风,做几桩强抢民男之事自污。半月前,子颜兄往雒阳城寄信,写的是什么?”
吴汉笑道:“写的事,便是今日我在略阳城出现的缘故。”
邓禹猛然拉开门来,两人刀剑齐齐相对。再确认容颜后,方大笑一声,各自收回剑来。
“子颜机警了不少,”邓禹叹息一声,“请进。”
“仲华兄为何出现在此?”吴汉如此说道,眼底却涌出了一抹轻松之色。
“陛下如今如何了?”
“毒性暂时抑制住了,明后两日,便要立刻离开龟城,速往雒阳城去。”吴汉叹息一声,“昏迷未醒,仲华兄,这……这可如何是好?不瞒仲华兄,看到你来,我也放心了许多,如今,岑彭将军也死了。军中无大将,只能请任光将军暂代。我怕再不回去,难免夜长梦多。”
“怎么?岑彭也……”邓禹大惊,“还有,陛下竟昏迷了?”
吴汉点头叹息:“昏迷许久,不得醒也。否则,成都城之事何须忧心?仲华兄应知我苦处:我欲使任光暂代,只恐众将士仍有不服。且,陛下醒来,知道此事,只怕会更猜疑于我。”
“如今怎处?你要先回成都城去?”邓禹心乱如麻:从天下苍生角度来说,他自然是支持吴汉立刻回去,如此方能重振士气,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可,刘秀的秉性……他们都不能擅作决定啊。
“没想到我吴汉挣扎来挣扎去,自污也自污的,却仍是逃不掉被猜疑。”吴汉苦笑一声,长叹道,“我也不管了,仲华兄今次既然来了,想必陛下定能安全归雒阳城,而我便要折回成都城去。算来算去,如此方勉强得以两全。横竖,待日后陛下要追究时,我便一死谢罪之。如死我吴汉一个,能全这大义……”
“成都城,折我手足无数!”邓禹叹息,“不急,如此之事,或可问问皇后娘娘该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吴汉一愣,继而摇头,“等不得,这书信一来一回,要费多少时日?等不得。”
“谁说要书信的?”邓禹道,“皇后娘娘,便在这略阳客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