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明苑听着,有些意动。这老智障还是有些本事的,年头足够,她不在乎况乐的死活,但她在乎齐霁到底发什么疯。
  “到时候再说,”明苑的脚在地上踩了踩,她还是有些疑虑,“不过倒是要留的话,你只留一点,不能多了。反正我只要知道她什么时候出事就行。”
  “什么时候出事?”翼逡两只眼珠,睁得差点没有从眼眶里给掉下来。他还以为这妖女终于洗心革面,没想到她还是死性不改???
  “对呀,看看她什么时候出事,我好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明苑说着看着翼逡那一脸震惊,不怀好意的笑笑,“你该别是以为我是改邪归正了吧!”
  “信你改邪归正,老夫还不如去信猪上树了!”翼逡恼羞成怒。
  他说完,面前的妖女笑的前俯后仰,嚣张肆意。
  “不许笑了!”翼逡憋不住吼一句。
  明苑哪里会听他的,继续笑的张扬。
  “阿苑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笑的这么开心。”
  明苑蹙眉,反手夹起一颗石头,直接丢向声源处。石头十分精准,而且预料到了他会躲开的轨迹,只冲面门。
  洛月蹲身及时,才没有被石头直接给砸在脸上。
  “少宗主。”明苑收手,见着那边狼狈的站起来的洛月,“少宗主来之前也要打声招呼。”
  洛月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身上,弹走并不存在的灰尘。
  “抱歉,明莱之内,我倒是忘记和阿苑姑娘打招呼了。”他说着,见着她站起来。
  十六七的少女,身姿修长,面容柔弱娇美,和一朵娇花似得。好像风暴只要再大点,就能把她这朵娇花给折了。
  不过这花可不是真正无害的,让人赏心悦目的花。而是外表柔美无害,实际上长了一口钢牙,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
  洛月看她回头过来,她背后背着古剑,粉色衣裙在空中转了一个旋。
  “少宗主可是有事?”
  “我过来是请阿苑过去商量事的。明莱门中多是男弟子,贸然派人过来请,怕唐突了姑娘。”
  所以你亲自过来就不是唐突了?
  明苑觉得有些好笑,但憋住了。她嘴里应了一声,跟着洛月出去,“来了这么久,还没有拜见过明莱宗主呢。”
  明莱宗主到现在都没有露面过,她没见过,也算了。但连齐霁都没有见过,这就有些稀奇了。
  正道之首,不管如何,都要见一见的。一切都交给自己的儿子,这老爹不知道该说是胆大妄为,还是该说对自己儿子很有信心。
  “家父已经闭关了,闭关之后五识皆闭。除非自行结束,不然外面的所有事都不能打扰到。”
  洛月说着回头望了她一眼,“我还以为阿苑姑娘知道。”
  她笑了两声,意味不明。
  洛月也回之一笑。
  明苑走了一段路,他今天穿着缎白的衣裳,头上一段发带落下来。和齐霁有三四分相似。
  这人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模仿齐霁,不过她也感受不到洛月对齐霁有什么推崇之情。
  前厅里已经来了人,齐霁也在其中,见着她和洛月一同出现,神色冷淡。视线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一二,立即转头过去。
  明苑对齐霁这样的冷淡丝毫没有多少觉得不对,心下觉得他这样还好些。
  她走到齐霁身后站好,瞧着那边的明莱的几个长老。
  “让我来有何事?”齐霁对外事没有多少兴趣,甚至可以称得上有几分冷淡。
  长老们却对齐霁的这个态度很是寻常,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只是想问一问前日夜里,在城镇上的事。”
  城镇城中河里的鬼魅一向有明莱弟子定期清除,而且会有云游到此的佛修念经超度。
  水鬼们绝大多数是枉死在水中的恶鬼所化,有修仙门派和佛修们定期清理,数量再多也有限。除非是魔门出动,斩杀多人在水域之中。
  可恶鬼也不是那么容易转化,一百个枉死的人中,偶尔才有那么一两个怨念深重的转变成恶鬼。
  那一夜里的数目未免太多。
  “水鬼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只会呆在生前枉死的水域。等待寻找替身的机会,水流虽然相通,就算有那么几只顺着水游过来,也不会和前日夜里那样,胆大妄为到,在众多生人面前杀生。”
  “小道友,”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老看向明苑,“那一日在水下你见着究竟有多少怪物?”
  “弟子没有仔细数,不过就围着弟子的,弟子心下大概觉得应该有二十来只。”
  话语落下,就有长老冷嗤,“怎么可能,竟然有那么多。”
  “别看这些怪物都只是厉鬼所化,入水之后如鱼得水,哪怕只是一只都要花费不少功夫,更何况那么多只。”
  明苑也不反驳。
  “我那日也下水了,其实不止这么多,不然少宗主也不会叫我过来,若是不信,诸位为何不自己下水试试呢?深浅只要下水试试就知。”
  齐霁难得说了这么一大句的话,他性情孤傲,自视甚高,能得他一言半语,就已经不错。现在他说了那么大的一串话,也真是奇迹。
  明苑有惊无喜,不知道他说这么多干什么,要她来说,一定要这群死老头子死上那么几个,才能让他们痛哭流涕。
  齐霁出口,场面有瞬间的冷场。齐霁的本事早就在一日之内把困在阳山的玄午山众人带出来展现无疑。
  明苑说的话,众人还觉得年轻人喜欢夸大言辞来显得自己有多少本事。可若是齐霁,无人敢怀疑他。
  翼逡唯恐天下不乱,在她身后噗嗤噗嗤笑的开心。
  “阁主所言甚是。”洛月并不在乎那些长老难看的脸色,甚至从未在意过,他脸上含笑,“既然前辈在此,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么就不要说出来了。”齐霁喝了一口茶水,茶水是下面事先泡好,再端上来的。
  茶水微微发涩,齐霁尝着这味道不免蹙眉,抬手就把茶盏搁置在了一旁。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变了脸色。明苑都有些想要捂脸找个地方躲起来。
  现在清机这些人,因为伤势过重,全都在明莱养伤。吃喝用全都是人家的,这么说真的好欠揍。
  果然明苑见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只是洛月的脸色不变,“阁主所言甚是,原本这应当是明莱的分内之事。如今在明莱的眼皮子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明莱的的确确难辞其咎。”
  明苑见着洛月的脸色半点都不变,甚至还能保持这和颜悦色的态度,着实令她佩服。
  “只是,此事实在是太过蹊跷。如今父亲也正在闭关,闭绝五识,无法告知他老人家。阁主乃是正道之领袖,晚辈无能,只能请前辈指点一二。”
  洛月的姿态做的甚好,齐霁只是看着他,过了小会道了一声好。
  “你跟着我去。”齐霁回头看了一眼明苑。
  明苑指了指自己,齐霁挑了挑眉,似乎是对她的反应不满。
  “是!”明苑只得低头。
  倒是翼逡难得见着她吃瘪,高兴的在空中飘了一圈。
  清机和怀真两人,到现在都还只是卧床不起,她过去看了两人一会。怀敏为人机敏,消息灵通,拉着明苑,“听说你要和阁主一起去探察水鬼?”
  怀敏说起来还是有些忧心,“虽然说,明莱替我们照顾师尊,但此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就是因为蹊跷,所以阁主才会带师妹去看看嘛。”萧竹在一旁拆怀敏的台。
  怀敏被萧竹哽的好半天都说不出话,萧竹满脸懵懂的望着怀敏,“师兄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自家师妹,犯蠢除了自己憋着,没有其他路可走。
  “对了对了,师妹要早点回来,这事……早不早晚不晚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怀敏说起来,忧心忡忡,“按道理水鬼聚集,经过的水域应当都会有异动。”
  “水鬼死前怨念深厚,在水中察觉到有活人,就会立即找机会靠近,将活人拖入水中。那么多的怪物,又在活人气息浓厚的地方。怎么忍住的?”
  怀敏说着越发不能放心,他知道这个小师妹本事不同一般人,但在他看来,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我也觉得奇怪,”明苑眨了眨眼,她捧着脸,“放心好了,有阁主在,我会没事的。”
  正说着,怀敏往她身后某处看了看,“况乐师妹?”
  明苑早就察觉到况乐躲在她身后,只是她不点破。甚至她都能听到况乐急促的呼吸,那呼吸声里,声声都是不甘和痛苦。
  明苑哪怕恢复了一点平常人的感情,但那也仅仅是一点,她在乎清机师徒,甚至还会跳下水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但她对齐霁的徒弟也可以十足的冷血。
  甚至高高在上的,装作不知情欣赏况乐的痛苦。就算偶尔有那么点心思,也不过是想要从况乐身上看看有什么办法,让齐霁这件事有所转机。
  至于别的一概没有。
  况乐撤掉隐身术,生硬的对明苑笑笑,“我听说师妹要和师尊一同出去,所以过来看看。”
  这个谎言蹩脚的连怀敏都不知道如何替她兜住,怀敏哦了一声,“我们也在叮嘱她呢,毕竟和阁主出去,不算小事。她毛手毛脚的,怕惹得阁主生气。”
  再正常不过的话,落到况乐的耳朵里,反而生出了别样的意思。
  怀敏心眼比筛子还多,见着况乐越发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觉得棘手,这种对师尊生了男女之情的,他恨不得有多远就跑多远。也不想自家小师妹还被拖累在里头。
  明苑正好要去找况乐,她看了一眼飘在空中的翼逡,翼逡会意飘过去,伸手在她身上留下一抹浅淡的剑意。
  剑意很薄,再加上正气浩荡,就算被发现了,也只会认为是不小心沾染上的。
  “我正要去见阁主,师姐来的正好,一起去吧?”
  况乐这段时日没有见到齐霁,听明苑这么一说,有些意动,可也怕齐霁突然看到她不高兴。
  “这样不好吧,师尊没有让我过去。”
  明苑不放在心上,只是道,“弟子去拜见师尊,用得着这么小心?”
  况乐原本就想去,听明苑这么一说,也有些意动。半推半就的跟着他走了。
  到的时候齐霁正在泡茶,见到况乐过来皱了皱眉,
  “我不是吩咐过你,要好好养伤么?”
  况乐的伤比不上清机还有怀真那么严重,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齐霁赶过去的时候,她勉强还剩下一口气,后来被齐霁输入灵力,强行催愈伤口。
  但之前受伤还是伤到了点本源,所以被齐霁要求静心养伤。
  明苑一听感觉况乐简直就是被齐霁当做了年猪,好好躺着,好吃好喝。等到了时候,直接手起刀落,杀了吃肉。
  况乐低头,“弟子听说师尊即将出行,所以过来看望师尊。”
  她不想惹得师尊生气,过来也是听了明苑说的。现在心下后悔,更是有些抱怨明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哄得她过来。
  要是因此惹得师尊对她不满,那要如何是好。
  齐霁抬眼看了况乐几眼,他平展的眉头微蹙,“你今日见过什么人吗?”
  这话问的况乐一愣,“倒是见过师兄他们。”
  齐霁的脸色微变,他叫况乐到他跟前,伸手虚空一抓,掌心里没有实质,可她的身上的的确确有那么一股微不可见的,不属于她自己的浩然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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