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节

  “呵呵……”狐之亦笑,腾出一只手来往湛燊心口处一指。
  “啊——”湛燊顿感被他指过的地方剧痛难忍,高壮的身子摇摇晃晃。
  “主子!”玉翟上前来,扭头冲狐之亦吼:“你对我们主子做了什么?!”
  狐之亦轻笑,收了手,湛燊才觉体内疼痛缓解了些,却听他说道:“放心,孤不会将你们家主子如何,不过是在他体内放了个小东西,有去端天上天的时间,还不如回去将那小玩意儿取出来,也省得日后被它吸干了精血而亡。”
  “狐之亦,你……啊!”
  湛燊要嚷嚷的话被又一波剧痛侵袭阻断,眼瞧着那人手上又要动作,湛燊火了:“滚你娘的狐之亦!老子算是看透你了,你从头到尾就只是想利用老子对不对?!那你就……”
  “没用,”湛燊的话没说完,却已经在空中将两人合作时定下的契约给摆了出来,谁知他还没说什么,狐之亦却已经开口了。
  “你说什么?”湛燊浓眉一凝。
  狐之亦在那泛着金光的协议上一抹,唇角绽放出一朵花儿来,“你这协议,对孤来说,无用。”
  湛燊闻言定睛一看,当即暴走,“好你个狐之亦,你……你竟敢耍诈!”
  那上头署名的地方只有他的魔印,哪有先前在定下协议时盖上的狐王之印!
  “兵不厌诈,”狐之亦凌空而起,无视湛燊青筋暴起的模样,勾笑道:“孤今日有事,便不与你多说,你若实在想与人打上一架,阎鬼大人该是不介意的,至于孤,便改日吧。”
  说罢,手指朝湛燊所在方向再次轻轻一指,毫无意外的,整个死冥再次被湛燊的惨叫声笼罩。
  珞黛由三王护着走在前头,心里却怒不可遏了,心道:好他个狐之亦,为了一个区区的小女娃竟然跟魔物联手想端了她的天上天,简直不可饶恕!
  书卿目送一行人离开,心里好久不曾有过像现在这样的酸涩感了。
  狐之亦感觉到他的视线,忽而停了步子回头看过去,兄弟俩,四目相对,却再无言语。
  “阎鬼!”
  气氛正凝重着,那厢湛燊忽然一声嚎,惊得鬼兵们纷纷朝他看去。
  阎鬼嘴角抽抽,看着朝他攻击而来的湛燊,下颚险些没被他自己给绷掉。
  好你个狐之亦,人都走了还不让人安生!
  ……
  “哈哈哈哈!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没想到那狐之亦自己是神,倒是先把这神族给反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哈哈哈!没错,我就说那狐之亦迟早要反!这不,反了!哈哈哈……”
  “对了,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据说狐之亦爱上一个人类了,为了那人类要死要活的,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人类才反的啊?”
  “听说了听说了!不过一直没查出那个人类是谁,谁有这么大本事把狐之亦给收了啊?”
  “是啊,就狐之亦那千年老鬼,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没准早把他们狐族的女人都睡遍了……”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啊,爱的就是他那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脸,哈……啊!”
  笑声未断,取而代之的是声嘶力竭的鬼哭狼嚎。
  顷刻间,众人惊惧,一直围在神宫宫门前与负责控制神族的黑蛟所率领的狐族人对峙的一个个青面獠牙的邪兽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一惊。
  一扭头,便见那周身火红的男人御风而来,而方才发出惨叫的男人不知何时被男人隔空抓了去,此时正四分五裂地从空中落下!
  “狐之亦!”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顿时将因剧变失神的众人喊得回过神来。
  男人一身张狂的红衣,于风中摇曳生姿,雾鬓朱颜,眉宇间桃花朱砂,眼角微扬,风流狠厉并现,乍一看雌雄莫辩,再一眼却是令人胆寒。
  只见他一手怀抱背对着众人的黑裙女子,另一手鲜红一片,鲜艳的红与其手中的素白之色形成诡异而美丽的对比,其中落下的东西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那竟是方才那个说话之人的一双眼珠!
  香气四溢,掩盖了浓浓的血腥之气,男人衣袂飘飘悠然落下,众人这才惊觉连神王都是跟在他身后来的!
  姬叶青习惯性地将随手携带的湿方巾递到他身侧供其净手,神王与剩余的三王率领众神兵紧跟其后。
  狐之亦将脏污方巾随手焚烧,抬眸,含笑看着眼前的一群邪灵之兽,“孤倒是不知,原来尔等对孤如此了解。”
  说罢,他将怀中小姑娘换了一只手抱着,依旧让其坐在臂弯上,这回倒是让人们看清了小姑娘的容颜。
  “方才是哪位想知晓孤王王妃为何人的?看好了,这便是我狐族之王未来的王妃,以后若有缘再见,还得请各位手下留情。”
  话落,他将放在小姑娘那张苍白小脸上的手放下来,眸光猛然一转,快速从在场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仿若看一群死人
  “狐之亦,你……”
  “天罗,地网。”
  男人微凉的声音徐徐响起,在场众人包括珞黛在内,全然未看清他何时动作的,便见得一座灵牢从天而降拔地而起,自两个方向将那些根本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邪兽们困于其中。
  且端端将他们与神族及狐族人隔开,任凭那些人如何动作,就是奈何不了那牢笼半分。
  “狐之亦!”一脸色铁青,长着一对尖耳的人隔着牢笼冲男人吼道:“你别欺人太甚!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狼子野心,你不就是想坐上神王的位置么?有本事你将我等放出来,我们公平竞争!”
  “就是就是!狐之亦,你凭什么身份对我们动手?!放我们出去!”
  “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老子忍你很久了!你有种放老子出去!”
  “……”
  一人起了头,好像给所有人都壮了胆,他们先前一直清楚狐之亦是个如何残忍狠辣的人,也因此畏惧他的手段,尽管有想过将其除掉,却碍于实力之差迟迟不敢动作。
  但眼下情况却是不一样了,神王负伤,神族六王如今在场的就只剩下三王,神兵看样子也是损失惨重,比起来,他们这方的人要多得多。
  便是单打独斗不行,大不了大伙儿一起上,他们就不信了,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斗不去一个狐之亦!
  “找死,”姬叶青咬牙,上前就要取那些人的性命,不料他才刚迈开一步,一道黑色的影子便先他一步飞身而上。
  “繁儿?”狐之亦手上一空,有些空荡荡的。
  寒风怒号,顷刻间风卷云涌,只须臾,本已泛白的天际黑云压顶电闪雷鸣,黑裙摇摆,宽大的衣袖在空中随风而舞,红光乍现,如鲜血喷涌而出,透过牢笼灵罩如雨般洒在众人身上,连同边上狐族神族人也未能避免地被波及。
  “啊——”
  瞬时间,伴随血色流光落下,一声声哀嚎不绝于耳。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飞起的断手断脚落在一个个身着白衣的神族人脚边,污浊的血洒满整个神宫上空。
  “大人!”三王护着珞黛后退数丈,脸上神情皆骇然。
  天上天,顾名思义,人类能看到的那层天上的另一层领域,湖光山色四季如春,碧江盈盈鸟语花香,乃仙境也。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仙境之地,在半个时辰前经历了一群邪兽进犯后从这一刻起彻底变为人间地狱,雪白的神宫被渡上一层鲜艳的血污,枯枝黄草,哪里还有仙境该有的样子。
  黑蛟携狐族谍卫将控制下的神族人来到男人身后,冰冷的眸子带着惊诧,“王上,祝姑娘她……”
  第三百零二章 纪念,给三叔的礼物
  小姑娘惨白着一张脸,那双眼里依旧没有神采,血色一片波光流转,与其黑裙上盛开的曼陀罗相得益彰,飞扬的墨发张牙舞爪,与其面色上的平静截然相反。
  此时此刻的她,是个名副其实的恶鬼,与曾经在神庙山上的模样如出一辙。
  不,比那时还要来得令人生畏,分明脸上无一丝神情,却能让人感到雪虐风饕般的彻骨之寒。
  “不……不……啊!”
  伴随又一道歇斯底里的喊声,一颗鲜红的东西从那人胸膛处蹦出,落于她成爪的手中。
  就在这时,风忽然停了,张狂的发与衣袖也跟着顺下来,她于空中转身,瞬移到男人面前,举着那颗东西到他眼前,“三叔,给你。”
  那是一颗心脏,一颗刚从别人胸腔中剜出来,还跳动的,冒着热气儿的心脏。
  神族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早已在变天的那一刻有的就吓得晕过去了,有的则在看到这血流成河的情景后恶心地吐了一阵又一阵。
  撑到这会儿的,在看到小姑娘手里捧着的那玩意儿时终究还是忍不住在一旁吐得天昏地暗,就连珞黛也在看到那玩意儿的时候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姬叶青愣住了,扯了扯慕容凤的袖子一个劲儿用眼神询问:木头,这怎么回事?难不成她都这样儿了还能晓得那位喜欢剜人心?
  慕容凤蹙了蹙眉:不知道……
  姬叶青挠头,有些不大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大开杀戒了?
  难道……?!
  想到一点,姬叶青一双眼睛顿时亮了,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那献宝似的捧着心脏的人。
  狐之亦垂眸看着她,忽然有种此刻她手中拿着的便是他自己的心脏的错觉。
  她应该听到了,听到了那些人辱骂他的那些话,所以才突然发作,她该是怎么都晓得,所以才将这肮脏的东西取回来放在他面前。
  看着才及他胸前的丫头,这一刻,狐之亦忽然想放声大笑,而他,也确实如此做了。
  “哈哈哈哈哈……”
  愉悦好听的笑声在这片血腥中传开,惊动边上一池的血水,所有人都因他这突如其来的爽朗笑声呆住了,尤其狐族中人,姬叶青更是惊得下巴都合不上。
  这……这这这真的是他们的王上么??
  王上不是……不是最注重的就是仪态么?便是杀人,他讲究的也要规矩优雅,何时见他这般笑过了,这简直……简直就是……
  “繁儿,三叔果真没有白疼你!”他将那颗在他看来极为肮脏的心脏拿到自己手中,端详片刻后递到姬叶青面前,“收起来,孤要留做纪念。”
  “……”姬叶青双手微颤地缓缓抬起,“王上,纪……纪念……?”
  有把这种脏东西留作纪念的么??!
  “嗯?”狐之亦敛了敛笑,侧眸看他,只一眼,便让姬叶青赶紧徒手将那心脏碰在手上,连连点头:“是是……纪念,纪念……”
  转身,他苦着一张脸,“木头,我怕……”
  慕容凤眼角抽了抽,从边上一谍卫手中接过一盒子,姬叶青跟扔烫手山芋似的胡乱将其丢了进去,赶紧拿了毛巾使劲在手上擦啊擦。
  狐之亦甚是愉悦,拿了毛巾来给小丫头净手,小丫头乖巧地站在那让他擦,忽然又抬起了头怔怔“看”他。
  “嗯?”狐之亦抬眼。
  小丫头的手还没擦干净便抬手捧住了他的脸。
  姬叶青看着男人脸上的血污再次瞪大了眼,不怪他一惊一乍的,实在是他们家王上杀人怪毛病多得很,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的血沾到他脸上。
  果不其然,男人当即皱起了眉,眼中闪过一抹烦躁,却没有发作,只微微低了身子,也不顾那头还在鬼喊鬼叫,沉声问:“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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