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节

  郁家人口简单,陈氏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种事。
  这下子不免有些慌神。
  陈婆子心里跟着一紧,也想到这件事,却只能安抚陈氏:“应该不会吧!若真是这样,三老爷也算有心了,把这丫鬟送到了小姐这边来。”
  两人惴惴不安地带着那丫鬟去见郁棠。
  郁棠看见那丫鬟却是一喜,她欢喜地指了杏儿:“你,你是……”
  她不记得之前这个女孩子叫什么了,只知道她进了李府之后叫白杏。
  杏儿有些不解地曲膝给郁棠行了礼,介绍自己道:“多亏三老爷救了我们。”
  郁棠细细问下来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那个因为投亲染病被客栈要求搬走的那户人家的姑娘。
  前世,白杏是翻过年才去到的李家。
  这期间她并不知道白杏当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郁棠很是唏嘘,她把两人留了下来,还问她们:“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白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叫招弟。”
  郁棠一愣,随后哈哈地笑了起来,道:“杏儿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白杏别开了脸,小声道:“是我自己。”
  惹得郁棠又是一阵笑。
  陈氏和陈婆子也跟着笑了起来,悬着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
  郁棠就和她商量:“你觉得白杏这名字怎么样?”
  杏儿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可见不怎么喜欢这名字。
  郁棠也随着她,笑道:“行,你以后就叫杏儿了。”
  杏儿欢喜地给郁棠磕头,行了大礼,留在了郁家。
  陈氏慢慢地觉察到裴宴为何把杏儿送给郁棠做陪嫁丫鬟了。
  这小丫头看着整天笑嘻嘻的,做起事来却十分的用心,手脚麻利不说,记性还特别的好,你随口报了个数字,她几天以后都能记得,郁家帮郁棠整理嫁妆的时候,什么东西放到哪里了,是谁放的,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帮了很大的忙。
  陈氏这回彻底地放下了心,看裴宴越发觉得顺眼了,就是裴宴来找郁棠玩,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去管他们了。
  九月初十,裴家给裴老太爷举行了除服礼。
  众人祭祀了裴家先祖和裴老太爷之后,由毅老太爷主持,裴家宗房的人都脱下了麻衣,重新换上了颜色素雅的秋衫。
  毅老太爷叹了口气,由裴宴和裴宣扶着,往宗房的厅堂去。
  路上,他问裴宴:“你的婚事定下来了没有?若是定下来了,还是早点成亲的好,你二兄也好早点启程去京城。”
  他也很关心裴宴的婚事,还曾起过给裴宴做媒的心思,不过被裴老安人委婉地拒绝了,知道裴老安人这边有了人选。
  裴宴大方地说了和郁家的婚事。
  毅老太爷颇为惊讶,但仔细想想,也许裴老安人更看中女子的品行,他们裴家再和什么豪门世家联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等知道婚期定在了十月初六,他又被惊讶了一次。
  “也好。”毅老太爷转眼释怀,笑道,“我们家是要好好的办场婚事了。”还问裴宴,“这个时候就应该请客了吧?请帖开始写了没有,要是没有,我来帮你写。”
  毅老太爷是江南有名的书法大家,他亲自写的请帖,有些人家是会拿来收藏的。
  这也算是给裴宴的婚事增彩了。
  裴宴和裴宣两兄弟连声道谢。
  第三百二十章 各种
  裴毅既然知道了裴宴即将迎娶郁家小姐的事,裴家其他几房也就都知道了。
  出于对裴老安人的信任,大家虽然有些意外裴宴的婚事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却也没有觉得太过惊讶,毅老太爷和毅老安人说起来的时候来,毅老安人还笑眯眯地调侃裴老安人:“她就是喜欢漂亮的姑娘、小子。你看她娶的那两个儿媳妇,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相貌?”
  毅老太爷呵呵地笑,没和妻子议论宗房的事,而是去了书房,开始练字,务必要让裴宴的婚帖为大家争相称好。
  毅老安人笑着摇头,去找望老安人去议论裴宴的婚事去了。
  不过,裴大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一个人愣愣地坐了半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从前,大家都觉得她高攀了,看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但裴宥始终站在她这边,对她温柔又体贴,让她心中得意不已。可没想到,如今她孀居避世,裴宴比裴宥更出格,娶了个不管出身还是家世样样都不如她的女子。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裴大太太冷笑。
  以后大家说起裴家的媳妇,恐怕第一个提到的就是这位郁氏了。
  能打破这么多的层级嫁到裴家来,还做了裴家的宗妇,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心里羡慕、佩服和忌妒!
  她喊了自己的贴心嬷嬷,道:“二太太什么时候启程去京城,你可打听清楚了?”
  那嬷嬷低了头,小声道:“二太太参加完了三老爷的婚事再走,二老爷却是明天一早就走。”
  这是要抬举二太太,让她当全福人啦!
  大太太又冷笑了一声,道:“二房和三房的交情倒好。”
  嬷嬷没敢搭话。
  大太太又道:“让两位少爷来我这里一趟。”
  嬷嬷如蒙大赦,忙去请了裴彤和裴绯进来。
  大太太就叮嘱自己的两个儿子:“你二叔父马上要启程去京里了,走之前肯定会找你们说话。你们两个要听你二叔父的话。”
  两人齐齐应是,可他们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裴宣来叫他们,直到第二天清早,裴宣要走了,才拍了拍来给他送行的裴彤和裴绯,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让他们好好孝敬大太太,好好听裴宴的话,期待早日听到裴彤中举的消息。
  裴彤倒没什么,裴绯却恨得咬牙切齿,觉得裴宣肯定是受了裴宴的影响,欺负他们大房失去了宗房的地位又没有了父亲,在兄长凌厉的目光下勉强地低了头,给裴宣行了个礼。
  裴宣觉得有些对不起弟弟,道:“原本应该留下来等你成了亲再走的,可恩师招得急……”
  裴宴挥了挥手,打断了兄长的话,道:“阿兄不必担心我,二嫂不是留下来了吗?你只管去忙你自己的。该争的,也不要放弃。宗房可只有你一个在仕途了,等下一辈的能独当一面,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裴宣明白阿弟的意思。
  裴家虽然有人在做官,可若是宗房不如旁支,宗房不免没有了威严,又怎么能号令其他房头呢?
  这是件很危险的事。
  裴宣笑了笑没有说话,却紧紧地握了握阿弟的手,然后转身摸了摸儿子的头,叮嘱了女儿要好好孝顺母亲之类的话,朝着二太太微微颔首,上了船。
  裴家的人站在码头上看着裴宣的船渐渐远去。
  裴宣的儿子裴红轻轻地抽泣起来。
  二太太搂了儿子,含着泪笑道:“傻孩子,过几个月我们就能见到你阿爹了,你哭什么哭?”
  裴老安人已经委婉地告诉过她,等裴宣起复之后,就让她们依旧跟从前一样,跟着裴宣去任上。
  就这一点,二太太在心里就对婆婆感激涕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五小姐是跟着二太太长大的,读书写字也是二太太教的,在感情上没有弟弟那么依赖父亲,她更好奇郁棠怎么就成了她三婶。
  她眼睛珠子直转,看了看裴宴,又看了看裴彤,最后决定去跟裴二小姐和三小姐八卦这件事。
  裴二小姐和三小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三小姐后知后觉地道:“难怪伯祖母不愿意让郁姐姐跟我们一起玩,原来是相中了郁姐姐给三叔父做媳妇。”
  尺高的账册堆满了大书案,她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二小姐却苦恼彼此身份的转变,想想自己以后要叫郁棠为“婶婶”心里就觉得很别扭。不仅如此,她还替顾曦别扭,道:“我们还好,陆陆续续都要嫁出去了,顾姐姐可怎么是好,这辈子都要被郁小姐压着,顾姐姐比郁小姐还大。”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四小姐也得了信来找她们堂姐妹八卦,闻言立刻接了一句:“辈分和年纪又没有关系?多的是幺房出长辈的例子。不过,郁姐姐怎么会得了伯祖母的青睐,之前我怎么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姐妹三个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等来了五小姐。
  五小姐猜测道:“难道是因为苦庵寺的事?我记得当时祖母就非常的赞赏,还让小佟掌柜帮着我们办这件事呢!”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三小姐愕然,“不会是那个时候伯祖母心里就有了主意吧?”
  “伯祖母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四小姐道,“要是伯祖母那个时候就有了这样的心思,我们肯定看不出来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像关了一屋子麻雀似的。
  顾曦很快也知道了。
  她不是从裴家得到的消息,而是从她的乳母那里——郁家在杭州城大肆地给郁棠置办陪嫁。
  “说是要嫁到裴家去,嫁给裴家的宗主三老爷。”她乳母焦急地道,“大家私下里都议论开了,小姐,您是不是派个人去裴家问一声。”
  若郁小姐真的成了顾曦的婶婶,顾曦以后遇到郁小姐都要行晚辈之礼,想想就让顾曦的乳母觉得不甘心。
  顾曦骇然,半晌才回过神来,一面派了人去裴家问,一面安慰自己的乳母,“市井里说什么的都有,这还没有证实,您倒先慌了神。等裴家那边来了消息再说。”
  乳母忧心忡忡,却不好再说这件事,说起郁棠的陪嫁来:“仅四季的衣裳就买了一百多匹布,加上鞋袜、被褥、帷帐,把杭州城几家绸缎铺子都快搬空了。不过,他们家出来置办嫁妆的人还挺精明的,点的都是今年新织的布匹,那几家绸缎铺子想把往年的花色卖给他们家都不成。杭州城里的人都在说,明年的春衫面料怕是要涨价了。”
  冬天是做春衫的时候。
  顾曦不相信。
  乳母道:“我之前也不相信,可听人说,郁家之前很低调,投了海上贸易也没有吭声,要不是这次郁小姐要嫁的是裴三老爷,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给郁小姐置办嫁妆了。”
  顾曦冷静地道:“就算这样,郁家做海上生意应该也是这几年的事,也不可能这样给女儿置办嫁妆啊!”
  在裴家别院的时候,郁棠分明还颇为寒酸的。
  乳母道:“我也这么说。可人家说了,这次郁家可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毕竟嫁姑娘只有这一次,以后就是有再多的银子那也与郁小姐无关了。”
  顾曦就有些走神。
  因为她陪嫁的事,她阿兄已经不和她阿爹说话了,她阿爹为了惩罚她阿兄,就以“孝道”的名义,天天叫了她阿兄去问话、责骂,还好她看着情况不对,悄悄地去搬了她大伯做救兵。就这样,她继母还三天两头地为长房给她做面子赠陪嫁阴阳怪气地在家里指桑骂槐。
  这样想想,郁棠虽不如她出生好,却比她更幸福。
  顾曦眼睛微湿。
  顾昶知道裴家和郁家联姻的消息却苦涩地笑了笑。
  裴宴,果然如他所料般的大胆,娶了郁小姐做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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